“由我出任主席,我不应再有丝毫的犹豫。我一生中最美好的青年时代都在这个国家愉快渡过,我的儿孙都出生在这里,我的事业在这里获得了成功,我始终得到了中国人的厚待。”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 用日记记录了罄竹难书的侵华日军罪行,在危急关头保护了25万中国人,--约翰.拉贝。
小粉桥那老房子先前还是间鸭血粉丝汤店,后来给整成了个啥故居,要是南京政府没搞这么项小工程,我就不会知道这里还是个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地儿,也不会知道,德国纳粹党里出过这么条汉子—拉贝。
在南京大屠杀这件事上,日本蠢到了家,就好像已经给判了死刑的囚犯,以为自己不相信自己被判了死刑自己就真的没成死囚了,其实呢,不过是自欺欺人,咱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它强撑个什么劲儿?但是吧,它也就好像足球比赛里头犯规倒地的球员,裁判微笑地瞅着你瞅着你,一见着你起来就给你张牌儿。中国就好比看着还没起来的球员的裁判,只能施加点精神压力,诸如“你在午夜梦回时难道不会感到深深的自责么?”,眼见中国这裁判兜里的牌子们呼之欲出,恨不得摔它个满头满脸,日本这球员还拙劣地装着起不来,赖着不肯说一声:“我认了,对不住。”
在对待日本的问题上,到了我们这一代,仇恨的成分已经淡了很多。毕竟,该恨的人死得也都差不多了,既不知小泉是何苦拜了又拜,亦不知安倍一句“要和周边国家搞好关系”是否是戏言。厌了,倦了,乏了。
然而石头城的人依然是爱憎分明的,一面每年拉响着防空警报,一面修缮着拉贝故居,一个是不能忘的国耻,一个是不能忘的恩情。南京人的情感就好象这城市夏天里的阳光,强烈到灼人。
“1948年初,当南京人民获知老人晚境窘困时,当年受拉贝庇护免遭日寇凌辱的妇女、从日军枪口下得以生还的男子、得到救济而免遭饿毙的老人纷纷解囊相助,并将捐的钱物辗转寄给拉贝。由于战后德国物资极度匮乏,有钱也买不到食物,南京市政府于1948年3月又在瑞士购买奶粉、香肠、茶叶、咖啡、牛肉、奶油、果酱等四大包食品寄给拉贝。此后,南京各界又自6月起按月寄奉食物一包,以表达南京市民对他的由衷感激之情。”
知恩图报,由此可见。
那一场骇人听闻的屠城血案本已当得起“此恨绵绵无绝期”,然而这石头城里的人兼具了那莫愁湖水的柔情和那巍巍紫金的侠骨,绵软的恨意化作不屈的精神,遭屠城而得不灭,置之死地而后生,永久地融入了民风之中。
一方灰色的格子边环绕着的四个字,拉贝故居。承载了的是曾经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友人在中国面临巨大的不幸时带来的幸运,和南京人愿结草报恩的浓厚谢意。
拉贝故居,没有明城墙悠久的历史,没有夫子庙的繁华喧嚣。79年来,每个人都欲言又止,而它是那样安静地重复着叙述一个故事,一个老者日记中的故事,一个六朝古都里的百姓报恩的故事。我不敢说从这栋屋子里瞧出了谁谁谁壮烈的啥啥精神,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当得起玉石勋章的德国纳粹,看到了当另一个民族面临不幸时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全部,和一群知恩图报的“市井小民”。我只是高兴看到这样的民风曾经得以存在,并以另一种形式,在某种程度上至今得以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