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家父奉调到南京大学工作,按规定子女可转学入南京一中、四中、十中或南师附中,家母力主就近入学原则,我便成了南京十中初三乙班中的一员。高中我仍就读南京十中,直至1956年毕业。时光飞逝,离开母校虽已近60年,但母校老师们的音容笑貌却宛如昨天,现再忆其中几位。
宋家澳老师成了我的第一位南京老师
宋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并教几何。使我惊奇的是人们都称为他宋家“如”,因我不知道“澳”字除读ào外,还读yù,更不悉南京方言yù竞和如同音。宋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他对我这个外地来的插班生和其他同学一视同仁,而且教授我从未学过的几何学清晰易懂,使我很快就补上了因搬家而未学的一个月几何课程。几十年过去,等到宋老师定居干河沿90号院新楼一层东南角新居后,每个春节我都首先到他家拜年,然后是六楼的孟昭华老师,一楼西面的刘子钦老师,北楼的万长蓟主任,最后是洪大中校长。
吴蔚之老师的英语课震撼人心
吴老师教我们初三英语时,已是一位敦实的老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颅、牙齿、手指硕大,声如洪钟,特别要求同学们放声朗读英文单词,不断命令:“大点声”!“再大一点”!“再来一遍”!全班同学犹如千军万马怒吼陷阵,而教室内感受到的则是峰崩川裂、地动山摇,因为层层高度不同的木制阶梯框架发生了撼人肺腑的共振。遗憾的是我们高中不再学英语,也再未能接受吴老师的热情教导学习英语。
向培豪老师西楼救火
向培豪老师是教我们的老师中最年长的那一位,瘦小的身材,慈祥的面容,一见便使人肃然起敬,而他讲授的“排列”、“组合”,更环环相扣,逻辑清晰,引人入胜。有关他的文章众多,我就不再重复,但有一事要说,就是他在西课堂二楼西南角我们班教室内的“救火”:1954年冬南京奇寒,大雪之后数周未融,气温降至冰点以下十余度,期终考试时学校为我班送来了点着木炭的新火盆一个,放在课堂东北角的黑板下面,过了一段时间炭火将火盆的木框架烤着,同学们因忙于应考没有注意,刹那间升起了熊熊烈焰,只见监考的向培豪老师从教室南边敏捷地跑了过去,抓起未烧着的火盆架部分,将其端到教室外,迅速扑灭了明火,又送回了火盆,大家都非常钦佩向老师老当益壮、身手不凡。
徐允明老师课间答疑急出一头大汗
徐允明老师教我们世界地理,每节课、每句话都是那样井然有条,听得出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以避免其轻微口吃的出现。却有某不肖下课后,故意向徐老师提些刁钻问题,徐老师认真负责,有问必答,却因课间短促,常使徐老师急出一头汗来。而徐老师头一次到我班点名点到徐筱明时,看了他一眼,并会心一笑。
黄钺老师教会我们科学地认识世界
年过中年、严肃庄重的黄钺老师教我们《达尔文主义基础》课。开始大家对这门课既不了解、也不重视,浮浅地觉得“进化论”早已是科学经典,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和祖国的大建设关系不大,但要问起“进化论”是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经过黄老师对各种动物骨骼化石的“比较解剖学”讲解,不仅使大家明白了“进化论”的来龙去脉,而且更深刻地理解了认识世界的必由道路——唯物论。同学们对这门课的兴趣大为提高。毕业前徐筱明同学想报考生物学,我想就和黄老师的教导密不可分。
意外受到叶嘉桂老师的表扬
高一平面几何课上,年过半百的叶嘉桂老师向大家展示了我的习题本,说他教了这么多年书,从来没有见过用初中几何知识解决高中几何问题(“比例”中的阿几米德圆)的。其实我当时做那道题时,根本就没有想到刚教的“阿几米德圆”,仅凭初中所学的几何做出了该题,实属偶然,但却证实叶老师批改作业的认真负责。此后,在课间休息时与叶老师的短暂交流中,可以感受到他引导学生向往数学的强烈感情,但我深知自己缺乏数学天份,实难接受叶老师的美意。
高二时,叶老师被调往南京工学院工农速成中学任教,从此分别二十余载。1978年我重返金陵后,辗转打听,终悉叶老师家居莲花桥北,专程拜访,时叶老师虽已年近八旬,但精神矍铄,谈笑如故。
2014年5月写于北京
(注:2006年仲维畅学长曾写《回忆南京十中师长》一文,刊登在第50期金中《校友通讯》上,并于2008年编入南京金陵中学建校120周年校庆纪念文集《桃李坐春风·校友回忆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