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1988年入学、1991年毕业的初三(3)班。
2014年1月26号,我们班同学举办了一次聚会,用“举办”这个词的意思是:我们班常常聚会,但是今年的聚会我们请到了当年的老师。有了老师参加的同学会,终于更完整和正式了。我们跟小时候一样,围坐在老师周围,跟老师唠着家常,说着这二十来年的各自经历。老师也为我们或大或小的成绩高兴。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1988年。
1988年,记忆里那是个如金的年月,那一年正好是金中100周年大庆,我们刚进校没几天,就开始忙着为校庆做各种准备。这种繁荣热闹的景象或多或少地让我们觉得我们是批特殊的学生,至少是足够幸运的。后来我才明白,我们的幸运,不在于我们是哪个时间进的校,而是我们能拥有这样的一些老师和同学,这些,才是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足以自豪的资本,给了我们青涩且甜蜜的回忆。
2012年,我的一个初中好友离开了,我们十来年中联系并不多,我甚至很少会想起他,可当他走了,我居然疼的无法自控,我突然发现原来他牵扯到我初中时期的大多数记忆,那些我本来以为已经被我自己淡忘的东西,突然间闪耀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笼罩所有我独处时的时光。他走后几天,我们办了一次聚会,那是他走前跟大家说好的日子。那天,我决定一个人走一走,我围绕着我们旧日校园走了一上午,试图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巷陌里,找到属于我们的时光的影子。
我们是个特别的班级,至少在我的学生生涯里,仅此一次。我觉得我们班,是一帮重感情的孩子遇上了特别的老师,才会被捏在一起,多年不散。
我们第一任班主任是张昌宁老师,我们也是他第一次带班。我感觉我们成了他教育事业上的第一块实验田,他就跟所有农科院的有良心有追求的专家们一样,在我们这些胖乎乎的种子上挥洒他的梦想。我们那时候除了学习,似乎总是有很多活动,没活动张老师也会想出些活动。有段时间每周末会有一次小组会,四个组各自围坐在教学楼前的草坪上开始讨论问题,会议的主题都是怎么进步超过别的小组争当第一,不过讨论的实际内容基本与主题无关了,基本上就是给大家一个聊天玩闹的机会,多亏那时候不用做会议记录,否则张老师看到了,可能会对他的心脏不好。那年,楼前的草坪正对着我们教室,刚离开小学的我们还会在上面玩些小学生才玩的游戏,为此张老师很无奈,他说你们都是青年了,还跨大步骑马打仗呢?你们啥时候能长大?这个问题,现在终于有了明确答案。希望张老师能满意。
初三,宋世敏老师接管我们, 他是个很严厉的老师,但我们所有同学都很喜欢他尊重他爱他,我们对他的严厉和责备从来都没有过埋怨,这么多年过来,只有愈来愈深的感激。因为我不在南京而想见不得见的恩师,在他叫出我名字的瞬间,让我红了眼眶。那年我们班上的学习气氛越来越浓,临考的压力和老师的督促影响着我们每个人。虽然还是打打闹闹的,不过更多时候,我们会在课间讨论学习,会互相推荐好的习题练习书籍,会在中午相约到新华书店挑书,会互相暗暗较劲比成绩。那时候有个在金中取景的电影叫《豆蔻年华》,说的就是重点中学几个学生之间的事,在那些角色身上很明显地能看到我们同学的影子,不过,电影里那个为了争名次动坏心眼使阴招的桥段在我们班可绝对没有出现,我们中没那样的同学,也没培养这种人的土壤。那时候,我们进入青春期,开始有了些朦胧的感觉,但是我们都把这个感觉藏在心里,没有人“违规”。于是在今年的聚会尾声,男生们自发添加了一个“认女神”的环节,喧笑中,这二十多年似乎都没曾来过,我们又回到了那三年--纯美得如同秋日午后穿透树叶的阳光。
初三的那个元旦,我感觉我们在潜意识里已经被即将到来的离愁所感染,那天的联欢会我们尽情的嬉闹,几乎每个同学都表演了节目,我们点起蜡烛,向大家说出自己的祝福。记忆最深的是有个女同学跟大家说,我希望我们班所有人都能考上金中的高中,这样我们还能是一个班,还能在一起。。。。。当年的我们再幼稚爱幻想,也明白这样的奇迹不会发生,虽然我们都努力了。那天我们玩到很晚,是初中部所有班级里最后一个散场的,教学搂里不让我们待了,我们就跑到老试验楼后面的楼梯那里,一起坐在台阶上唱歌聊天。我不记得那个冬夜是否寒冷,只记得楼梯上烛光的温暖和被烛光映亮的那些纯真的脸庞,那双回眸时闪亮的眼睛,定格成我记忆中最珍贵美好的画面。
时间这东西实在是挺招恨的,它永远麻木地流淌,把那些珍贵的东西带来又带走。在我的留言本上有个同学写着“世事无常,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时,才懂得珍惜呢?”。对于那三年,怎么会没有遗憾,但是没有遗憾的青春,可能也就不是青春了。值得欣慰的是终于有那些温暖的回忆战胜得了时间,常常在不经意间回到身边,再次带给我快乐和忧伤。
写下这些纷乱的文字时候,夜色深沉,我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女儿已经熟睡,算一算,其实没几年,她也就到了我们当年的年纪。我对于她的将来没有什么宏大的计划,只希望她能快乐,所以,我祈愿她也能在将来,拥有如我当年一般的老师和同学,那实在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